乡土散文春光里的遐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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惊蛰之后，江南进入仲春。兼旬晴朗，春光灿烂，催驱万物复苏，草长莺飞，百花绽放，令人无暇迎接。春暖花开，香气四溢的日子，适合岸边寻柳，郊游踏青，采摘野菜，放飞心情。

久居城里，两点一线的快节奏，易让人忘记四季轮替。周末偶尔出趟门，刚踏入公园，一缕缕花香由远而近，扑面而来。嫩绿粉黛次第映入眼帘，亮得眼睛都睁不开。北晖园入口处那株玉兰花，正高雅地绽开，亭亭玉立，身姿袅袅。紫红相间的花萼，像圣洁的精灵，如翩翩起舞的蝴蝶，风韵独特，又淡淡从容。

湖岸边草地上，几名家庭主妇，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，一边提着篮子正探寻着地皮菇。走近一看，只见篮底铺满菇菌，夹杂着儿童拳头般的蕨菜芽。满满当当，欢欢喜喜。假山脚下，野生莴苣，蓬勃生长，讨人欢喜，是上好的养猪草。走累了，凭栏休憩，阳光暖暖，春风拂面，葳蕤生香，岁月缱绻，令人思绪翻飞。

记得小时候，一到春天，周末放学回家，便被母亲安排去田间放鹅，山野里打猪草。那时村子里，几乎家家户户养猪养鸡养鹅。在母亲的力争下，家里养了几头，精心照料，养到腊月卖了，来年春天开学的学杂费便有了着落。

周六放学回家，从镇子上的学校走到家，二十多里地，要花两个多小时。回到家已下午两点多，肚子早已唱了几出空城计，狼吞虎咽。没有下饭菜，也能干几碗。从初中到高中，给我最深刻的感受，就是时时刻刻处于饥饿状态。很多年后，在抖音上看到老板调侃员工，吃不饱，只有一种苦痛，吃过饱会有各种烦恼。

食堂工友打饭时，右手用勺子把饭舀起，左手立马把稍微凸起的那一点杀平。更有甚者，还用手晃几下，把原本属于勺里的饭抖出来。见状后，忍不住要求别抖了。工友立马用猪字骂人。站在台子前，心里难过憋屈。长大以后，才明白，人性之丑陋贪婪莫过如此。那情形，几十年后还在梦里萦绕。

吃完中饭，约上伙伴三五成群去打猪草。野莴苣、酸酒梗、蕨菜芽、香椿芽等野草，都是我们扫荡的对象，所到之处，片甲不留。用春天稚嫩的野菜喂猪，是一种欢乐。未到猪栏，猪们已守候在门口，嘴里不停地哼哼着。快乐地揺着尾巴，口里流着长长的哈喇。那时觉得很诧异，猪是怎么知道要喂食的。

后来上初二年级，有门功课，叫劳动课。顾名思义，劳动课就是拔草扫地刨土填操场。要是碰到雨天，无法户外劳动，学校就会安排一个管后勤养猪工友来授课。主要讲授如何养猪，春天如何给母猪配种生猪仔，发财致富。因此也成了我们的 ，总是盼望春季上劳动课时下大雨。工友讲，猪在圈里，光线昏暗，猪的视力退化，但猪的耳朵特别灵敏，远远能听到人的脚步声。

工友讲到动情处，说他有个期盼，就是每年春天能吃上一顿猪脚炖蕨菜芽，那个味道多美哦！然后他久久沉浸在回味中。他接着说，猪怎么只长四只脚，长六七八只该多好。罢了，还勉励我们要好好学习，将来研发出新科技，让每个猪全身长满脚，春天就可以猪脚炖蕨菜。二十多年后的一个春天，几个同学 到母校走走，顺便打听一下那工友老师的近况。毕竟大家最喜欢他授课，总能时不时勾起我们做一头猪的愿望。有人告诉说，他身体不好，退休后经常吃猪脚，胆固醇偏多，心脏病兼三高，令人唏嘘。

猪快乐地吃着打回来的新鲜猪草，偶尔抬起头望望，嘴里哼哼唧唧，似乎表达感激。春种夏长，秋收冬藏。立夏后，满园瓜果蔬菜蓬勃生长。辣椒、豇豆、黄瓜、空心菜、龙须菜、生菜、西红柿、卷心菜、茄子等家常菜，经过一春的阳光沐浴生长，到了夏天开始丰收。吃不完，给猪吃。农家种菜，往往会多种几畦，兼顾猪食。绿油油的水葫芦，霸满了大小池塘。田里栽了禾苗，鹅也卖了。这时也不再要我去打猪草了。放学回家，到猪栏前转转，瞅瞅猪长膘了没。

起早贪黑地工作，常觉得能活成一头猪多好，吃香喝辣，偶尔在洒满金色春光的泥塘里玩耍。期盼有一场春天的远行。

审阅：高杰

简评：文章自然亲切，又不乏幽默诙谐。过去的场景像一幕幕时光电影，美好而生动。如今，身不由己的自己只能感慨与喟叹。

终审：严景新

作者：范泊静，底层公务员，工作之余，喜欢舞文弄墨，抒发心中感慨。

编辑：卜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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