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架瓜豆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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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转自：沈阳日报

　　□朱秀坤

　　茎蔓柔弱，叶片丰肥——如此豆类有些要搭架的，如扁豆豇豆四季豆……春天播种，长三两片大叶，抽出藤蔓后就得插上一人高的豆架。豆蔓上生出柔嫩的触须如刚学步的婴儿，张开了双手急等着人搀扶。一旦遇上竹枝搭成的豆架，马上迫不及待地爬上去，活像小宝贝嘻嘻笑着，直往人怀里钻。那可是遇上靠山了，呼啦啦往上攀，往上蹿，以最快的速度往高处伸展，仿佛一夜之间就能长成个英俊少年，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。有了豆架，那就是给了最有力的支撑，豆秧马上就能精神抖擞地爬蔓跑藤，专心致志地吸收养分，认真吐叶，惬意开花，紫红粉白如蛱蝶飞舞；尽快结荚，扁豆笑成月牙，豇豆垂成长辫，四季豆如柳叶刀叮当作响——在雨露阳光下茁壮成长，直至结出一嘟噜一嘟噜丰硕的果实在豆架上炫耀。采摘下来，清炒，烧肉，凉拌，腌渍，端上饭桌就是美味馋人的俗世烟火气息。

　　也有不需搭架的豆秧，如毛豆蚕豆红豆绿豆。豌豆要不要搭架？随便。记得有一种小指粗、两指长的饭豇豆，短短胖胖又肥又白，乡间俗称“胖婆娘大腿”——瞧瞧这名儿叫的，真是形象且令人遐思——常常就种在篱笆下，正好借势爬藤结豆，道是“短篱垂豆角，破壁上苔衣”。剥出来豆米肉嘟嘟的，象牙白，有棕色花纹，熬粥喝真是香。乡间的老姐年年种，剥出豆米送到我家，只为我爱喝香喷喷的豇豆粥。

　　种瓜有时也要搭架，黄瓜丝瓜苦瓜佛手瓜都得搭架。南瓜却不在乎，阔叶下的长藤如青蛇般四处漫游，在草丛中游着游着，就开出了金黄的花，就结出了小小的瓜。幸运的若遇上草垛，或者碰上一截竹枝、木棒，恰好后面就是一堵墙，墙上还有瓦，最好是猪圈或厨房的房顶。马上势不可挡地游上去，边呜哩哇啦地吹开了金喇叭似的南瓜花，小蜜蜂也会来助兴祝贺。于是不搭架的南瓜秧照样在草垛顶、猪圈顶或者厨房顶上安了家，开辟出一片新天地，有了全新的舞台，摸爬滚打出了一番新气象，轻轻松松就结出了沉实的金红色老南瓜，四仰八叉地躺在房顶上，或半掩半露在草垛边，让主人收获了一份又一份惊喜。

　　我偶然见过给冬瓜搭架的。硕大的两只冬瓜，披了满身的白霜，猪娃子似的，总在几十斤重吧，吊在用毛竹搭成的瓜架上。仿佛能听到胳膊粗的竹架在吱吱作响，岌岌可危得让人担心。寻常的冬瓜藤总是卧在荒草之中的，不施肥不打药，靠天吃饭，自由生长。不知那冬瓜如何就宝贝得要搭架了——架子真大。

　　更多的瓜是不要搭架的。像西瓜香瓜甜瓜哈密瓜“骨里青”（一种由里而外全身翠绿的香瓜）这类水果瓜都不必，老实乖觉的稍瓜菜瓜水瓜等等蔬菜瓜也不必，“癞葡萄”却是例外，总得爬在细瘦的竹架上，才肯开出小黄花，结出疙里疙瘩的纺锤形的癞葡萄——这果子青嫩时就是苦瓜，熟透了呈现出晶亮的橙红色，剥开皮，吃瓤，甘美多汁，也叫锦荔枝。当一颗颗橙红小刺猬一样的癞葡萄挂在竹架藤叶间时，艳艳的活泼又可爱，真是好看，其实更宜观赏。